如此又过了几日,由于赵燕他们走时打点过狱卒,因而对李名的待遇提高不少,不仅饭菜里有鱼有肉,语言上亦客气了些,只因他是重犯,所以也不敢太过松懈,放风的机会仍是一次没有。
对发配边疆等可能的惩罚,李名倒还是无所谓,但知道自己辛苦经营的泡足道坊被禁,他不由地义愤填膺、悲从中来——官场果然是蛮横无理,罪行有人背了,仍免不了连累其它,何况这生意上面还寄托了一份玉蝉的期望?才刚有起色,转眼间却化为泡影,自己和玉人的距离,似乎再次拉开了老远距离……唉,和她之遭遇,会否雷同于现代的阿玉?……
苦闷中,他闲时便仍旧坚持练气,也只有沉浸在那物我两忘的奇妙境界中,才能防止自己胡思乱想,否则在这黑暗的环境内继续沉沦下去,恐怕不自杀也会精神分裂……
这日深夜,无法入睡的李名正在床上打坐,神识此刻清醒敏锐无比;隐约间,耳中就听得似乎地面之上远远传来一些个叫唤声:
“……失火了!快来呀!西边起火了!哎呀,南面角上也起火了……快来人哪!”
紧接着,象是有很多人慌乱地在跑动,纷杂着努骂声,器物的碰撞声,不绝于耳,连留守在最里面的几个狱卒也被惊动,急忙都赶到监门处往外观望。
不多久,监门那边忽传来”吱呀”的转动声,跟着响起狱卒们的惊叫,以及清脆的金属互击之音,好象在几下闷哼过后,有人纷纷重重落地。片刻后,只见一道蒙面黑衣的窈窕身影,手里拿着一把明光闪闪的利剑,旋风般地往这处一路直冲了进来,
一边张望两面,此人一边嘴里还大叫着:
“小李子!你在哪里?小李子!……”
却是一个女性的嗓门,李名听得声音熟悉,忙应了声:
“我在这里!”
那黑衣蒙面女子听到回答立即奔了过来,浑动手中宝剑,将牢门枷锁”喀嚓”一下斩断。进得来后把头上蒙面黑巾一掀——香风起处,正是那美丽娇艳的公孙大娘!……
“公孙大娘!?”
他顿时呆了一呆:
“你怎会……”
公孙大娘看着李名,喜道:
“这个容后再说,快!快跟我走!”
言罢又蒙起纱巾,拉着李名往外而行。
不及多想,李名连忙紧随其后朝甬道方向跑去。路过监门处时,但见地面上躺倒着几个不知死活的狱卒,想必为方才公孙大娘所击倒。
出到大门外,两人前面一个魁梧如山的背影威武而立。他手里拿着大刀,上下左右迅捷飞舞,劲风激荡,银光霍霍,把那些扑上来的狱卒们砍得是东倒西歪,心惊胆寒。
听得后面响动,这人转过身来朝李名咧嘴一笑,原来是昆仑奴磨勒!
点点头,他也不多说话,只做了个手势。接着李名居中,公孙大娘舞动宝剑殿后,磨勒则在前展开凌厉刀法,挡者披靡,在人从中杀出了一条血路,以雷霆之势往外冲去。
狱卒们在死伤十数个后,尽皆不敢接近,装模作样地喊叫一番,眼睁睁看着三人就这般冲到了街道上。
街上不远处,黑暗中却停着一辆与夜幕同色的马车,等三人奔至近旁,那车上的门帘一掀,瞬间露出赵燕的俏丽容颜来,只听她喊道:
“快!快上来!”
磨勒一跃而上和前座的高飞并排,等李名和公孙大娘也进到车中,“驾”地一声他立即挥动了缰绳。骏马奋蹄,带动车辆往前如飞驰去,只留下后面追赶的狱卒们徒呼奈何。
马车于磨勒的熟练驾御及高飞的带路下,在东都的大街小巷中穿梭往来,避过那些巡逻的官兵,蹄声彻响在深夜里,倒把不少熟睡的人给惊醒过来。
车厢内,公孙大娘拿下面巾,却和李名等叙谈起来。
原来,自李名被带走的十数日后,见他没有如常到牡丹阁指导姑娘们练功,公孙大娘就来探个究竟。见到店坊被封,她自然是大吃一惊,连忙打听到赵燕的落脚处,等和高飞他们碰过头,这才知道事情的底细。
恰巧昆仑奴磨勒从崔生宅上逃出来后,就想来投靠李名,那日也是正好寻到此处。这磨勒义气之人,一身武功出自故婆罗门绝学,艺高人胆大,听闻李名因连累而蹲狱,二话不说便欲挺身而出。几人一合计,于是商量了一个声东击西之计,先放火引开官兵注意,然后再趁乱杀入狱内救出李名。
几人言谈间,马车逐渐停将下来,隐约只听得耳边传来了水浪轻拍岸边之声,高飞在外头轻声唤道:
“到了,你们快出来罢。”
李名等人出了马车一看,才知是到了洛水边上。岸上早系了条小船,高飞带头先跳到船中,动手便解起缆绳来。公孙大娘将李名等人送上船,却告辞道:
“小李子,你和他们先走罢,阿飞自有办法带你们出去,我明日里再唤辆马车到城外来接应你们。”
原来夜间城门早已关闭,而且发生劫狱之事后惊动官兵,白日里也定会严把城门,他们几个嫌疑之人等自是不能再从那出去了,公孙大娘却无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