鹰扬茫然看着空空的院子,只觉得他自以为很了解的将军,竟也有令他如此陌生的时候。
独自上楼的凌啸然,沉稳的脚步踏进顾满娇所在的房间。
关门的刹那,短叹苦笑。
灯光闪闪,烛泪滴答。
床铺上,顾满娇睡得很熟,不知梦到了什么,噘着嘴,像是很生气。
舍不得唤她醒来,凌啸然轻手轻脚的收拾东西,将那些她喜欢的衣服包裹起来,还有那些鹰扬特意为她准备,而她却没舍得用的东西也都包裹起来,还有她舍不得多吃的零食、点心……
“天还没亮呢!你起这么早做什么?”顾满娇抱着玲珑从被窝里坐起身,抬手揉眼,睡梦里撅着的小.嘴儿,还嘟嘟着。
“这就要走了,你多穿点。”凌啸然走到她身边,将她拉倒怀里紧紧抱着:“永远都不要骗我,好吗?”
顾满娇的起床气不小,伸手便掐了他一指头:“谁稀罕骗你!莫名其妙。”
“我最信任的这些人里,竟然有人早已被父皇身边的奴才渗透。为什么,他分明不喜欢我,为什么还在暗中挡着沁贵妃的手脚。他讨厌我,连看都不想看我,为什么还要费这些心思盯着我?他不是亲手把我丢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了吗?他冷冷的丢开我,却又暗中替我挡了不少麻烦,还紧紧的盯着我,他的心里,究竟在想什么?”
方才还因被吵醒而不悦的顾满娇,静静听着,越过他肩头望着灯烛的眼眸,装满奇异。
这是做梦?还是梦未醒?怎么大叔他……这不是梦,而是她身边又多了一个会对她提到父皇二字的人。
深深呼吸之后,清醒无比的顾满娇,想起姬云汐说过的那些宫廷往事。
在她心中,曾与天下许许多多幼稚百姓一样,以为皇室子女是什么天子骄子金枝玉叶。
而现在,当她时常听姬云汐讲述宫廷往事,了解了那些生于帝王家的人,都有着如何不为人知的心酸。
她已经跟姬云汐一样,觉得民间寻常人家的孩儿,才是最幸福,最值得羡慕的。
轻轻的拍抚大叔的后背,温声安慰:“他偷偷的帮你挡灾,是怕将来到了地底下没脸见祖先吧?而且,再不喜欢的儿子也是儿子啊,要是随便就被别人给害了啊,会显得他很没用很失败。姐姐说,帝王之家最少有的就是亲情,她的爹爹就一直偏心大儿子……不过你不用难过,咱们都是大人了,咱们自己能养活自己,又不靠他们接济过日子,喜欢不喜欢又能碍着咱们什么呢?”
“是啊,咱们都是大人了。”凌啸然很意外她会这么说,又抱了她一会,便拍拍她的肩:“再不走他们就要醒了。”
“好。”顾满娇乖乖点头,其实有一肚子的话想问。
凌啸然的神情太暗淡,仿佛有很多不开心的事,她不想勾起大叔的伤心事,所以什么都不问也不说,起床穿戴了,便抱着玲珑:“咱们不要他们的东西,咱们自己有手有脚的,不缺他们照顾。”
她很想当然的以为,楼下所有人都是假装跟凌啸然称兄道弟,其实是别人派来的眼线,于是很有骨气的抱着玲珑,坚持不拿任何东西。……除了,她这几天戴惯了的青铜面具,以及被她偷偷藏在怀里的那个银制面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