琴疏弦这场风波,表面上看似归于无形。可总归,都在每个人心里,留下了深深浅浅不一样的印记。
回到客栈之后,纪莞初心情始终不好,一直无精打采的模样。萎靡地缩在床上,埋在锦被之中,久久不愿说话。
她虽与琴疏弦相处时日不长,可是那份平淡之中沉淀下来的感情,却是着实抹不掉的。那个人,似乎片刻之前还在眼前,伸伸手便能碰触到,唤一声还能听到他的回应。
可如今,却不知道去了哪儿,离自己究竟有多远。
楚故直直地站在床边,默默地看着她。
他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,心里忍不住,隐隐作痛。
良久良久,楚故微微叹了口气,轻轻地坐在床沿上,伸手握住了纪莞初垂在锦被之外的冰凉小手。
纪莞初并未睡去,感觉到他的触碰,微微抖了一抖。而后便让任由他握着,暖暖的,却暖不入心。
攥着她的手,久久都不见有丝毫转暖。楚故心中一痛,欺身躺在了她身侧,将她连带着覆身的锦被,紧紧地搂在了怀里。
纪莞初被他这番动作惊得一愣,刚想挣扎,却不知为何又放弃了。她软软地在楚故的怀中,嗅着他身上独有的那份清雅气味,眼泪莫名地洇湿了眼角,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,一滴一滴,氤氲在狭小的空间之内,落成了锦缎之上,美的有些让人窒息的水墨。
“阿故……”过了不知道多久,纪莞初哽咽出声,“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人总会历经这些难熬至极的生离死别?为什么这芸芸世间总会有那么多事情偏离了我们希望的轨道,让人这么煎熬?”
楚故张了张口,却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。
他只能默默地,轻轻地拍着纪莞初的脊背,慢慢地安抚。
纪莞初在他的这般动作下,逐渐平复了心情,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。
就在她即将陷入黑暗之中的那一瞬,似是听到了耳畔楚故的说话声。
他说,“阿莞,那是因为,人的心里,总归有放不开的执念。”
……
再次睁眼,窗外已经昏黑一片。
纪莞初是被身侧之人的话语声所惊醒的。
昏昏沉沉间,她只听得楚故说,“不,不要……让我回去!”
错乱之间,是无穷无尽的压抑和嘶吼短兵相接。
她顾不得自己一身虚汗,爬起身来摇晃着楚故的身子,“阿故,你醒醒,你醒醒!”
久唤不应。
纪莞初抬手,摸上了楚故的额头。
滚烫。
纪莞初着急忙慌地下了床,到了隔壁房间敲响了裴忆的房门。
裴忆开门之后,还未等看清门外这人的模样,便被她拉住了手,去了楚故的房间。
“阿忆,阿故高热,你在这里看着他,我这就去寻医疾先生来。”
说罢还不等裴忆一句话说出口,便衣衫不整地下了楼。
待得她跌跌撞撞地从云来客栈跑到太微医馆,已经累得不能动弹。她赤着一只脚,跪坐在太微医馆门口,用尽最后的力气敲响了那扇救命之门。